孟洛川

瑞蚨祥在100多年前就布局全国连锁
孟洛川：为创办沃尔玛提供灵感
    
　　随着前段时间央视八套《一代大商孟洛川》的热播，轮廓早已模糊的中国近代商界赫赫有名的“八大祥”之一瑞蚨祥变得再次鲜活起来。鲁商孟洛川 “贾之大者”的精明睿智、儒风侠义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瑞蚨祥源起章丘旧军门镇商人孟鸿升之后，起步于一家杂货铺，后转入布业。而将这家百年老字号带入真正巅峰的是其第二代传人孟鸿升第四子孟洛川。据孟洛川第五代玄孙孟钢介绍，到1920年代前后，瑞蚨祥已是字号遍集大江南北、分号108家，且涉及布业、茶业、钱庄、杂货等多个领域的综合性“现代商社”。按照美国零售业巨头沃尔玛公司创始人山姆·沃尔顿的说法“我创立沃尔玛的最初灵感，就来自中国一家古老的商号瑞蚨祥。”据其说法，瑞蚨祥是世界上最早的连锁经营企业。

　　纵观其发展历程，将瑞蚨祥带入巅峰的孟洛川的诸多经营理念多在现代商界中找到投影。

　　本版撰文 记者 王均新


　　百年之前实行“股权激励”

　　“股权激励”一直被中国现代企业界视为是一种先进的西方“舶来品”，它被认为是现代企业管理中最能有效地激发企业职业经理人的经营管理积极性、使劳资双方利益有机统一的核心管理机制之一。

　　事实上，早在一百多年前孟洛川接手瑞蚨祥之时，股权激励已经被其应用并被证明对企业发展具有强大的推动作用。“实行股份制与股权激励应该是瑞蚨祥的核心管理理念。”现居天津的孟洛川第五代嫡玄孙孟钢说。

　　据孟钢介绍，1876年，年仅25岁的孟洛川从其伯父手中接过由孟鸿升一手创办的产业。据说当上东家之后的孟洛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企业改为股份制。由于其伯父膝下无嗣，家族产业即全部由孟氏三兄弟继承。兄弟三人平均分配股权，但经营权归孟洛川。不过，孟洛川并没有将股权分割停留在家族层面。接下来，他又主导将家族股权的30%分与企业的中层以上管理人员，而且从分店经理到“集团”总管，均按职务高低划分股权多寡，人人有份。

　　而随着瑞蚨祥店面的不断扩大，企业股权一再被稀释，最后逐渐演变成一家股东众多的“公众企业”。据孟钢介绍，当瑞蚨祥传到他爷爷手中时，其股权已仅剩总股本的1/60。“据我爷爷和我父亲讲，瑞蚨祥的经营团队始终保持稳定。”孟钢说，“而且这种机制还不断吸引大量人才加入，也为瑞蚨祥大规模的对外扩张提供了稳定的人力基础。”据他介绍，在用人方面，瑞蚨祥始终坚持中层以上员工由企业自己培养，几乎不从外部招聘“空降兵”。

　　集团多元化经营谋略全国

　　“做大做强”往往是现代商人的口头禅，而在100年前，中国商人往往与“小富即安”这个词联系在一起，缺乏冒险精神也往往成为传统商人成大气候最大的羁绊。不过，孟氏家族则是他们那个时代少有的商业战略家，而孟洛川则将家族的开拓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1821年瑞蚨祥在周村大街挂牌，1835年其第一家分号瑞蚨祥绸布店在济南开张。到1876年孟洛川接管家族生意后，即迅速把目光投向了京城。1893年，孟洛川出资八万两银在大栅栏买到铺面房，成立北京瑞蚨祥绸布店。在经营布绸的同时，孟洛川又将商业触角伸向茶叶、杂货以及银号等多个领域，实行多元化经营。到清末民国初年，瑞蚨祥已成为北京最大的绸布店，拥有五个字号。

　　在成功打开北京市场后，瑞蚨祥又先后在天津、青岛、杭州、上海以及沈阳等地开设多家分号，同时在苏州设立印染厂，实现上下游的一体化经营。据孟钢介绍，瑞蚨祥在1915年到1930年这段时期达到了事业的最辉煌时期，当时遍布全国的各类分号多达108家。其中有52家瑞蚨祥布店，32家祥洪记茶庄以及多家钱庄、皮货庄、织呢厂和成衣店。用现代商业术语说即实现“集团化”经营。

　　值得一提的是，日渐壮大的瑞蚨祥曾在1900年后先后遭受八国联军和土匪的两度劫掠，不过，通过多年积淀的瑞蚨祥这块招牌，性格刚强的孟洛川硬是通过大规模举债，在很短的时间内重振字号。且后来的发展较被烧之前更加壮大，孟洛川也被誉为“烧出来的财神爷”。

　　品牌影响力与发行代金“礼券”

　　发放诸如贵宾卡之类的代金券已成为时下有实力的商业企业的一种通行做法。预先锁定客户和一定时期内的业绩、以及充实企业现金流等诸多好处正是众商家所看中的。

　　而早在百年前，孟洛川即对此做了相当成功的尝试。据孟钢介绍，鼎盛时期的瑞蚨祥曾大规模发行“礼券”。这些“礼券”曾一度成为达官贵人之间礼尚往来的重要物件。凡持有礼券的人，可以随时在瑞蚨祥各分号购买产品。

　　事实上，在当时“礼券”之类的代金券并非一般商家所能发行的。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瑞蚨祥在当时人们心目当中的品牌地位。当时北京城曾有一句流传多年的歌谣“头顶马聚源、身穿瑞蚨祥、脚踩内联升”。

　　据孟钢介绍，瑞蚨祥从来不打广告，其品牌形象完全是通过长期经营积累出来的。孟洛川是孟子后人，因此儒家思想对其影响颇深。他经营瑞蚨祥的十六字理念是“至诚至上、货真价实、言不二价、童叟无欺”。

　　孟钢告诉记者，与当时商界盛行代销模式不同，瑞蚨祥从来以现款进货，这保证了其供应商向其供应质量最好的布品。与此同时，瑞蚨祥还在吸引顾客方面下足了功夫，这在当时瑞蚨祥有明确的说法“乐客”，即取悦顾客的意思。在瑞蚨祥的每家分号都设有“休闲区”，无论买不买东西，凡是进门的顾客均可以在这里喝到免费的茶水。同时，因瑞蚨祥同样经营茶叶，所用茶叶均是龙井、铁观音等上等货。

　　■ 产业余脉

　　散落各地

　　命运各异

　　到1956年各地相继展开公私合营后，瑞蚨祥各分号纷纷并入各地商业企业，其产权也被分散到各地。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当市场经济大潮袭来之时，早已被“计划经济化”且多年各自为战后的各地瑞蚨祥进一步被遗忘在市场的角落里。除天津、北京、济南等个别城市外，分散全国的百余家瑞蚨祥字号逐步被市场淘汰，其踪迹只能见于各地档案馆史料中。

　　济南人所熟悉的瑞蚨祥在企业几经变革后，字号所有者变为天业集团，目前这块招牌依然挂在齐鲁国际大厦入口，其业务已变更为鞋业。至于天津瑞蚨祥，据孟钢介绍目前其所在的商场正面临着拆除，老字号的去向仍是个谜。

　　而北京瑞蚨祥是现状最好的一家。2005年，北京一家公司将“瑞蚨祥”进行了商标注册，现在这家分号已经转变为民营股份制企业，经营范围延续了布绸业，目前已经在北京重新拥有了不错的名气。

　　目前，不少城市都有“瑞蚨祥”作为字号登记。按照法律规定，因字号登记具有地域特征，不同地域可以登记相同字号的企业名称。因此，“瑞蚨祥”字号的使用目前较为混乱。

　　■ 世家档案

　　创办人：孟鸿升（孟洛川之父），孟洛川（1851～1939），名继笙，字洛川。山东省章丘人。

　　行业：丝绸布料、茶叶

　　企业简史：1821年，瑞蚨祥在周村大街挂牌，1835年它的第一家分号济南瑞蚨祥绸布店开张，1876年孟洛川正式接掌瑞蚨祥并成功进驻北京，到清末民国初年，瑞蚨祥已成为北京最大的绸布店。1900年，瑞蚨祥毁于义和团的洗劫，不久重建开业。并先后在天津、青岛、苏州、上海、杭州、沈阳和石家庄等全国各地开店。1915年-1930年进入全盛时期，包括布店、茶店、钱庄、洗染坊等在内分号达108家。1939年第二代掌门人孟洛川去世，企业由盛转衰，直到1956年各地分号参加公私合营。

　　■ 世家寻踪

　　后人孟钢：

　　希望延续祖业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极度辉煌的瑞蚨祥历经战乱、公私合营、十年动乱等诸多时代变故之后，早已风光不再。

　　对此，现居天津的孟洛川第五代嫡系玄孙孟钢表示相当痛心。“作为孟氏后人，我觉得有责任和义务把瑞蚨祥这块祖业招牌重新经营并发扬光大。”1月11日，孟钢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表示。

　　孟钢决定要重新拾起祖上这块金字招牌。今年35岁的孟钢先后做过美术编辑、经过商也做过实业，目前是天津一家文化传播公司的所有人，从事高端礼品研发。按照他的想法，公司将重新注册“瑞蚨祥世家”商标，重点做丝绸礼品。据他介绍，目前公司研发的高端礼品已先后进入天津的12家大型百货商场。

　　孟钢告诉记者，之所以选择“瑞蚨祥世家”这个商标进行注册，是因为“瑞蚨祥”已于2005年被一家北京公司注册。当然，这也给孟钢能否成功拿下新商标带来了不小的变数。孟钢说他的商标申请注册结果将在最近出结果。不过他也做好了被驳回的准备，“一旦被驳回，我肯定会继续申请直到下来为止。”

　　孟钢表示，经过对济南、周村、天津以及北京档案馆有关瑞蚨祥史料的查找，他发现当年公私合营时双方并未签订合同，这意味着双方仅仅是资产合营，字号仍然属于孟家，为此他将据理力争并“有信心注册成功”。

　　此外，孟钢还向记者介绍了孟洛川后人的情况。据他讲，孟洛川有两子，其中一子无子嗣，另一子即孟钢的曾祖父同样育有两子，其长子即孟钢的爷爷。孟钢的爷爷与其二爷爷继承了当年的瑞蚨祥产业，此后1956年各地瑞蚨祥相继被公私合营。孟家领取分红，但到文革时期后便中止。从其父亲开始，孟钢家的男丁即开始“单传”。孟钢的父亲和母亲依然健在，但均已年届古稀。另外，孟钢的两个姐姐均在国外。上述其二爷爷尚有一子一孙现居北京，且都已不再从事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