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心得（第二百四十九集）
罗国正
（2023年6月）
3057、 对龚自珍其人其事的美学思考和联想
罗国正
（2023年6月于广州）
龚自珍是一个集儒、道、艺、侠四种强大气场于一身的传奇式人物，对他的研究，可以在人生、社会、历史、美学、文学等多方面得到启示。下面先摘录他两首诗，人们可以从中领略他的人格特色和生命的风采。
一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二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龚自珍的诗，引用率非常之高，以上两首是其中广为人知的代表作。为了更好地了解他的为人及思想、作品，我将他的家庭、家族背景和他的生命历程作个简介：
龚自珍出生于官宦世家，他的远祖在北宋时已做官，靖康之变，龚家随难民南下，初时落脚余姚，数代后，定居临安（杭州），到他出生时，龚家已住杭州400多年。几百年来，龚家几乎每一代都有一两人做官。他的祖父是进士，曾任知县、迤南兵备道，以府道大员身份退休。他的父亲也是进士，因奔波于科考路上和在京当官，他的童年主要是由他祖父和母亲、外公在苏杭两地进行家教。他母亲段驯，是清代著名学者段玉裁的女儿，即他外公有诗传世，以文字训诂类闻名，注释《说文解字》，是当时儿童的教科书，他的名字也是外公起的，意思是希望他自珍自爱，走出完美的人生。他四五岁就识很多字，八岁就学《登科录》，意在走学而优则仕的道路，金榜题名，当官发家。他在前辈言传身教下，很早就写诗，音乐天赋也显露出来，他穿着淡黄色童服，倚栏吹笛，令观者感到非常之美。有画家将此创作出《湖楼吹笛图》，此事在士林中传为佳话，有时他也淘气地跑到庙里的佛座上，盘腿合十。12岁他随父母迁居北京，路过苏州外公家，外公段玉裁把自己整理好的《说文解字》部目给了他，望他专心学业，以正途出身。就在苏州这几天，在父母包办之下，他与表妹段美贞订了娃娃亲。他父亲龚丽正入朝复职时，有旨从礼部主事调到军机处，任章京行走，虽是同级调动，权力和荣耀却高很多。因为礼部在紫禁城外，军机处在紫禁城内，军机处可越过六部直接与皇上对话，还可过问六部事务。因此，在清朝，凡考中进士的，如果进过翰林和军机处工作的，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龚自珍一到京，家里就为他请了个优秀的教书先生，系统地学习科举考试的八股文。对他影响非常之大的私塾先生宋瑶，宋瑶的教育、引导以及先生的人生状态和结局，使龚自珍领悟良多。龚自珍学习很轻松，喜欢交友、游玩，常与他年龄相近的官宦子弟交往。他常逃学，让家人到处找，他童孩的天性得到充分发挥，奠定了他一生放旷的个性。他17岁时，父亲把他带到了国子监，拜国子监祭酒蒋祥墀为师，为他顺利考取贡生（秀才）寻找好门路。国子监里有先秦留下十只石鼓，他对不认识的籀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年的闰五，他的父亲和叔叔同时被点为广西和湖北的乡试正考官，这是件整个家族都非常荣耀的事情，同时又是大肥差（到底是皇上有意放水，还是出道试题考他们工作能力、业绩和是否廉洁呢？等等。这个问题就深奥啦！按理，他们是有一定程度清醒的）。就在这年，龚自珍结识了忘年交王昙（能文能武，是乾隆时举人，属于龚自珍同乡中的“老北漂”，曾是权臣和珅的亲信，爱说大话，和珅倒后，夫妻靠画画卖为生，一生不得志），对龚自珍的影响非常之大。龚自珍19岁考取副榜第二十八名贡生，贡生的寓意为：把少年才俊进贡给皇上，民间则习惯称贡生为“秀才”。一般情况要有贡生的学历，才可考举人，有了举人的学历才可考进士，进士意为进而为士，中了进士可由中央统**配当官，这谓正途出身。靠捐钱当官，会被歧视。20岁，龚自珍以贡生身份考取武英殿校录。他父亲让他边干事，边准备考举人、进士。龚自珍刚上班不久，一道圣旨要他父亲外放当徽州知府，他也随父母离京。随后跟母亲到苏州省亲，主要是他和表妹段美贞完婚。他带着新娘回杭州老宅，看望叔伯兄弟，然后将妻子留在徽州他父亲的衙署，只身北上赶22岁在北京顺天乡试。但没有考取举人，而妻子在徽州病亡的信却送到京城，他匆忙回去奔丧。在半路上，河南、河北、山东一带爆发起义，北京的天理教在太监引领下，攻进紫禁城，这是大清建国二百多年没有过的大事件。刚好嘉庆皇在热河避暑，躲过一劫。龚自珍经过的是起义地区，亲睹民不聊生的状况，他同情老百姓，这为他对皇权虚伪埋下了蔑视的精神种子。他24岁续娶安庆知府的侄孙女何吉云，25岁那年他父亲任徽州知府期满，升任江苏苏松太兵备道，他随全家移居上海。他除帮父忙碌衙门事务、攻读学业，还走访亲友、结交名流。27岁，在杭州参加乡试，考中举人。29岁，他告别父母妻子参加全国会考，父亲为他写信给好友礼部主事刘逢禄（治公羊春秋学问闻名当时），意在会试通过。当时有地位的官僚们都暗中为自己的子孙这样做。拜在刘逢禄门下的两个门生：龚自珍、魏源，都被刘逢禄认为头脑反应快速、学识深厚，对形势、大政得失，能据典籍讲得清楚入道，可经世致用，刘对他俩大加赞扬，以至他们未登第时，已大名广为人知。龚自珍第一次会试落第，快到三十时，他父亲果断花钱，为他捐了个内阁中书的职位，要他边工作，边准备大考。这年秋，军机章京出缺，援例要在内阁中书选拔，龚自珍恃才高参加考试，没有被录取。第二年，道光皇帝登基，额外增加一次考试。龚自珍、魏源同时入场，都落榜。龚自珍继续留京在核心机要部门当内阁中书。在京三年间（1820－1822），他除中间请了几个月假回上海外，基本是边工作边备考，他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又在皇家工作，这时，到京参考的举人云集，他结交了很多外地的朋友，这是他思想活跃时期。这期间，他对新疆和蒙古有浓厚兴趣，收集了大量的资料、地图，有的是孤本，准备写40多卷的《蒙古图志》，还向内阁大学士（相当现在的总理、或副总理一级）上疏《西域置行省议》，在清代第一次提出将新疆改为行省。一个低层的官员，人微言轻，连见大学士的面都难，当然没人理会他。这都反映出，龚自珍的家国情怀，同时，也讲出了一个大问题，一个中央政权，如何能将重大的建议，可以下情上达的问题。道光二年秋，上海的道署衙门火灾，烧了衙门公房，龚家的5万卷藏书（包括龚自珍搜集大量的蒙古图志的资料）化为灰烬。他父任绩考核，因这火灾，就没有升职，反降俸禄一级，还要自己出钱包修好衙署，胜在没有撤职，仍是原官。而他母因此吓出卧床不起，一月后，坏消息传到京，他求好友邓传密来京，替他照看好房子和图书，请假回上海，安慰父母。过了春节，他又赶回京上班。刚过半年，他母亲因病去世，惯例，他回家守孝三年。道光三至六年间，龚自珍将母尸骨安葬在杭州祖坟，他父用500两银在玉山旁买了一块地，又买了套原产是康熙时吏部侍郎徐秉义的房屋，这是他父当官二十多年给儿子一份较大的产业（他父亲这样的老官僚，精心为自己儿子布下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局）。他喜出望外，将这别业取名为“羽琌山馆”，自己取别号“羽琌山民”。此时，他花了690多两纹银，四处收藏古董、图书、古砚台、古印章、古剑、古鼎等，连汉成帝皇后赵飞燕的玉印也弄到，一派富家公子的气派。也在此时，魏源正在江苏巡抚陶澍手下当幕僚，去上海路过昆山访他。相约道光六年同去京师会考。道光六年（1826年），龚自珍全家在昆山新年团圆后，然后一齐进京，他父亲因三年兵备道期满，上京述职。而他要参加春三月大考，三年为母守孝期满，要回内阁上班。为作长期打算，买下了在京的上斜街房子。春三月，他再次参加会试，阅卷考官是他父亲前几年找的老师刘逢禄，虽然卷实行“糊名法”(即密封考卷），但刘逢禄从字迹中就知道自己两个门生：龚自珍和魏源的卷子，极力推荐他们，由于势力不够大，在评会上没有通过。刘逢禄对此作了《伤湖南、浙江二遗卷》的诗。这次落第，龚自珍为士林所知，这时龚魏两人开始齐名。道光七年，龚自珍已36岁了，他父亲在京等了半年，还没有被朝廷安排工作，估计述职不合格，已62岁啦！就自提出辞职。龚自珍38岁，参加第六次会试，因为书法不符合要求，又殿试三次不及格，但还勉强中了进士，排在三甲第十九名，总排名第九十五名。40岁时，他把上斜街的房子以2200两银子卖给番禺盐商潘仕成，全家租房于烂面胡同。41岁时，京师大旱，皇帝下旨求言。大学士富俊五次征求他的意见。他上《当世急务条》书，富俊读至“汰冗滥”一语，以为难行。他43岁，参加朝廷考试，到外地做乡试，未入选。44岁，他任宗人府主事。46岁，他京察一等，皇帝接见，选为湖北同知，他力辞不就，改授礼部主事，祠祭司行走。这年因经济困难，搬到另一处较小的住房。47岁时，因忏其长官，被夺俸一年，向友借钱度日。他想离京官场，跟林则徐到广州禁烟，被林则徐婉言谢绝。48岁，他辞官回南方老家。原因是口不择言，得罪了权贵；另外，已太穷，在京难以混下去；第三，确定有人要谋害他。他没有带家小，只身回老家，雇了两马车，一车载书，自坐一车，这都是密友为他花钱办妥，为他饯行时，以茶代酒，怕他酒后口无遮拦，惹出祸事。他出京后，诗兴**，每写一诗，揉成纸团，扔进小筐，积集了315首，这便是对世人影响很大，著名的《己亥杂诗》。有进士的学识、丰富的人生阅历、家国情怀、困境、愤怒和写诗的强烈冲动，这六大要素，加上长途在马车上，见到景物，容易触景生情，或友人所邀的命题之作使他吟唱出人生的经历，唱出爱与恨，同时也唱出了封建社会末世的挽歌。两年后，他受聘主讲丹阳书院，三月，他父亲75岁病逝在杭州老宅。对他如此无微不至、倾尽全力厚爱的父亲去逝，他悲痛欲绝，大伤身心。八月十二日（1841年9月26日）龚自珍仅50岁，暴卒于丹阳学院公寓里，死因一直不明，因他去世前，到处奔走，身体没发现有任何病，又不可能自杀。关于他的死，有很多版本的传说，还有为艳丽的爱情故事而死亡等等。
下面看看他主要的美学观点：
1、他强调童心、真感情，尊情贵真。反对将情视为“人之阴气有欲也”，要“以情隶欲”。
2、他认为真挚高尚的情感，可使天下达到至情、至和、至澹、至冲虚的感情美学境界。
3、“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圣人治人情，必攻其情，以己治之。”情可关系到天下兴亡。
4、对人之常情，要宽恕；对高尚情感，应着尊重和推崇；对恶劣情感，要铲除。
5、“情之为物也，亦尝有意乎锄之矣；锄之不能，而反宥之，宥之不已，而反尊之。”“龚子之为《长短言》何为者耶？其殆尊情者耶！情孰为尊？无住为尊，无哀乐，而有哀乐为尊。”
6、他反对“梅以曲为美，密则无态”的偏见，反对摧残自然美、窒息人的自然感情。“有以文人画士孤癖之隐，明告鬻梅者，斫其正，养其傍条，删其密，夭其稚枝，锄其直，遏其生气，以求重价，而江浙之梅皆病。文人画士之祸之烈至此哉！”审美应解放“病梅”为己任，崇尚健全、自由发展理念。“予购三百盆，皆病者，无一完者。既泣之三日，乃誓疗之，纵之，顺之，毁其盆，悉埋于地，解其棕缚；以五年为期，必复之，全之。予本非文人画士，甘受诟厉，解病梅之馆以贮之，呜呼！安得使予多暇日，又多闲田，以广贮江宁、杭州、苏州之病梅，穷予生之光阴以疗梅也哉？”这是龚自珍以象征手法，来表达出追求道法自然、健康地自由发展等理想。同时讽刺社会上存在扭曲病态的现象。
7、他主将诗文创作要有童心，“言也者，不得已而有者也。如其胸臆本无所欲言，其才武又未能达于言，强之使言，茫茫然不知将为何等言；不得已，则又使之姑效他人之言，效他人之种种言，实不如其所言。”“道焰十丈，不敌童心一车。”“既壮周旋杂痴黠，童心未复梦中身。”
8、他重视《庄》、《骚》的意识：“名理孕异梦，秀句镌春心。《庄》、《骚》两灵鬼，盘踞肝肠深。古来不可兼，方寸我何任？所以志为道，淡宕生微吟。一萧与一笛，化作太古琴。”
9、“庄、屈实二，不可并，并之以为心，自白始。儒、仙、侠实三，不可以合，合自以为气，又自由始也，其斯以为白之真原也已。”
10、“陶潜酷似卧龙豪，万古浔阳松菊高。莫信诗人竟平淡，二分《梁甫》**《骚》。”
………。
龚自珍是清代思想家、文学家、诗人和改良主义先驱，留存文章300余篇，诗词近800首，著名诗作《已亥杂诗》共315首，他被柳亚子誉为“三百年来第一流”。从现在来看，虽然龚自珍只有近五十岁的短暂一生，却是内容丰富、影响深远的一生。人们可以从多层次、多角度对他的人生进行审美，从中得到良多的启示。下面我选几个他的重要片段，谈谈我的心得：
龚自珍是一个很有画面感的人，他集文、武、艺、侠四股雄强气场于一身。第一幅画面：《湖楼吹笛图》，一个小童穿着淡黄色童服，倚栏吹笛，这反映出龚自珍童年无忧无虑，显示出艺术天赋，在过着家庭富裕美满、得到父母非常厚爱的生活。第二幅画面：他腰挂长剑，挺立在孤舟之上，目览群峰，徐徐行于江湖之中，好一个大侠神采。第三幅画面：他与所爱的那个才女美人，对吟在杨柳依依、百花盛开的假石山连曲径的庭院之中。尽显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雄姿英发。第四幅画面：他在镇江，刚好遇上玉皇大帝诞辰日，道士带着一群老百姓举行求雨仪式，友人请他写祭祀“青词”，他以苍凉悲壮、气吞山河的呐喊，自如地挥洒出四句：“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他这一呐喊，经久不息地回响在中华大地！这首诗，是吹响了用人制度改革的号角！
走学而优则仕的道路，要能够成功，人们可以从我对龚自珍的简历中知道，需要非常之多的因素。一般老百姓，基本上没有具备这么多的因素，所以，对绝大多数人来讲，成功率接近趋向于零。从大的方面看，主要有这几个因素，是可以使走学而优则仕成功的：天资聪颖，好学，有良好的家庭、家族背景、氛围，聘请优秀的教师，充分利用家庭、家族的关系、影响力和财物疏通相关环节，与上层有关系并愿意为学子出力，学子临场发挥良好，并吻合考官的品味等。现实里集中出现四种情况：一是龚自珍类的情况；二是比龚自珍优越的情况；三是比龚自珍差的情况；四是绝大多数人的情况，即根本无条件走学而优则仕的情况。也就是说，整个科举制度，是在富贵人家中内循环，百姓没有纵向上升发展的机会，到了进入举人的层次已很难，到了进入进士的层次，就难上加难。所以，“刘项原来不读书”的诗句，很符合学历不高又野心勃勃的人的品性。
在攀登学而优则仕的路上，龚自珍考取秀才、后再考取举人，算顺利。考进士，对所有的学子来说，都是入仕途的大关。全国有权有势有名望的富贵家族，都全力以赴地将自己优秀的子弟强攻这大关。可谓高手如云！在这些子弟中，龚自珍显然综合的优势不算强大，他屡试不第，从举人到进士，他用了十多年时间。中进士也只是三甲第19名，总排名是第95名。其中考得不好的一个原因是，字写得太差，将名次强往后拉，不得优先，不得入翰林。在他之前，历史有多次先例，因字写得特别好的，排名可以靠前。为什么他忽视了这个问题呢？大量事实证明，练书法到一定程度，可以起到修心养性、注意言行举止、穿着服饰等多方面的审美。龚自珍因缺少了这门功课的修炼，常因不顾言行举止和服饰，以至影响了整个人生。本来大清皇朝在这时是急需用人之际，应不拘小节，像龚自珍、魏源这样的一流人才，却在走进士的道路上，消耗了大量的时光，这显然是用人制度已出了大问题，并由此连锁性发生系列问题，就不可避免了。
清朝的官员们收入比较高，加上大部分的家庭、家族都很富裕，很多都尽情地享受着各种各样豪华的生活，当然其中也有龚自珍。但龚自珍与他们大多数不同的是：他们认为还处在康乾盛世的继续，象陶醉在富贵人家花园里的一群锦鲤优哉悠哉而不知老百姓已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知风雨将至，会覆巢灭顶。而龚自珍则认为是处在衰世，老百姓难以渡日，列强在威迫。龚自珍上疏新疆等问题，都被同僚们笑为“书呆子”。历史的进程，确实如龚自珍预感的那样，他去逝后十多年，就爆发了洪秀全的太平天国起义。
龚自珍逝世后，他的影响迅速扩大，尤其是在一代代精英、杰出人物中得到推崇，如：左宗棠说：“道光朝，讲经世之学，唯默深（魏源）与定庵（龚自珍）。”李鸿章说：“古今雄伟非常之举，往往创于书生忧患之所得。龚自珍议西域置行省于道光朝，而卒大设置于今日。盖先生经世之学，此其尤荦荦大者。”梁启超说：“吾见并世诸贤能为现今思想界放光芒者，彼最初率崇拜定庵，当其始读定庵集，其脑际未有不受激刺也。”柳亚子评龚自珍“三百年第一流，飞仙剑客古无俦”。黄兴、守教红、陈其美等等都推崇龚自珍，常大量引用他的诗句，到今天还有不少人爱读他的文章和诗词。
龚自珍的美学思想，反映出儒、道、艺、侠四种精神的合一，强调童心、真情实感，他的文章、诗词也由这样的理念引导，很多地方都有着饱满的激情，打破平庸，令读者深深地感染。这反映出他从童年到少年，在非常优越的家庭环境中，在父母、长辈百般呵护里，自小就可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令很多人厚爱、羡慕中长成，自己又乐于这样所形成的心态，并以此作为审美标准。他见到江浙一带多种以扭曲、疏枝为美的梅花盆景，处于病态生长，非常反感，是自然的反应。其实，这类盆景之所以有市场，也说明很多人以此表达能在恶劣环境下，委屈求全的审美要求（这一带地方，在封建社会，出了大量的文人、师爷）。龚自珍借此喻来批评摧残自然美、窒息人的真情实感，压抑生气的社会。龚自珍一方面在追求本体的自然、自由、充满光明磊落的发展，同时，又在父母辈、老师的诱导下，走上学而优则仕的道路，进入诸多条条框框，有数不清的明规矩、潜规则的求学之路和官场之中。他在这条崎岖路上攀登，横下决心，志在必得、定要木秀于林。必然与自幼养成的本性、本心、本愿相矛盾，他满怀家国情怀，宁愿损耗小我的本体去强大国家、民族的大我本体，对社会、国家有强烈的使命感、责任心，追求卓越不群，与外在的道光朝从皇帝到大批官员追求平稳、享受平庸中的太平幸福生活、无须远虑的现实碰撞，他内在又存在儒、道、艺、侠四大股劲力、气场难以调和而内在碰撞。他还是坚持以孤行大侠、傲视群雄的战斗精神，面对着这样强大的内外对应面、矛盾面、冲突面，鼓足勇气进行横冲左突，这就必然在乌云密布、沉闷的大地上，碰撞出闪电惊雷，让一身才气的他其作品放射出万丈光芒和震耳发聩的阵阵雷鸣，长久地影响后世！当然，也有从内到外气场和谐协调的作品，放出绚丽的异彩，令人欣赏。他短暂而充满传奇的一生，虽然在官场上越走越背，而他的人格魅力、崇高的精神却永载史册。他的思想和美学观点，是中国由古典主义走向现代主义的先声。对中国近代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美学、文艺思潮的影响特别深刻。虽然，他在当时清朝已是非常先进的理念，但与世界最先进的潮流、社会发展态势，还是有一段距离。这是历史发展到今天的社会，不可避免地须经过的、具有标志性的阶段。现在很多人，确实是在不知不觉中，品尝着前人的优秀成果。龚自珍是在中华民族将要出现伟大的转折、经历风雷激荡的前夜，他起到了促进社会进步的作用，人们不会忘记他！历史在记录他！
（待续）
本集责任：詹邓 严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