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德宏芒市一个多月了,一大半的时间老天都在下雨,而且是那种不紧不慢的想下就下的、没有风参与其中的凉凉爽爽的雨。这样的雨下在炎热的夏季,真是难得。难得。
突然有一个想法,独自登上孟焕宾馆的楼顶,赏一下雨吧。我曾经在西双版纳的吊脚楼、丽江的纳西人家、大理双廊的洱海边、香格里拉的伊拉草原、高黎贡山的丛林中、广西的将军山上、湘西凤凰的沱江边,也曾在北国和南国的各种地貌和在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乡间看过雨、听过雨、读过雨、享过雨,也曾为雨码过不少的文字,我至今还记得的有:散文随笔《杏子铺初冬的雨》《雨的四月--梅子酒》《春雨无言闲品诗》《大理三月 无关夜雨》《吊脚楼上听山雨》、诗歌《登永平不知名塔坐雨》《雨落娜允夜》《五律.博南道中遇雨》……等等。等等。一个人想到楼顶去享雨,确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习惯于雨中打一把伞(可惜,就是没有油纸伞,也没有遇见结着丁香的姑娘),漫步在河边小路或幽深的铺着石板的古巷。清。静。听到雨打伞发出密集的声音,感觉像听一首悦耳动听的音乐那么美妙。楼顶赏雨还是人生第一次。有人说,雨有什么好赏的,低处高处看还不都一样?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下雨天,站在楼顶上,呆呆的站着,被人看到了,岂不会以为我要跳高自杀。因此,我不敢站在楼顶的边缘,尽量往里靠,靠在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这样,既不影响我赏雨,又降低了给他人惹麻烦和担心的机率。
都说站得高看得远,那是指青天。在雨天,即使你站的再高,看到远处也是雾蒙蒙的一片,看不到山,看不到河,看不到空中飞的、地上跑的。看不到的东西,又想看到,那只能凭以往记忆中储存的景象。闭上眼睛想象一下它们在雨中的模样。比如,山、树、河、草,甚至田里的庄稼,在雨天是高兴还是讨厌。再比如,人、飞机、汽车、驴、猫、狗,甚至是海中正在航行的轮船,在雨天,是感激还是烦躁。我不知道,也无法给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我可以猜测,即使错了,也不犯法,也没有人追究我的责任。我想,需要和渴望雨,见到雨真的来了,肯定高兴,甚至欢呼雀跃。不需要雨的,还会带来不便和麻烦的,雨来了,它们或躲或藏,甚至谩骂和诅咒。果真如此,动物和植物都是自私的,都是根据自己的需要和心境来下结论和定语。
雨中的楼顶还是挺清凉,只要不是瓢泼大雨,比站在平地上的效果要好许多,这是你站在低处所体会不到的。近处的树可以看到,近处的楼房、奔跑的汽车、打着伞急匆匆赶路的人,都可以看的清晰,甚至可以看到那人是谁,那车是谁开的,那树叫什么名字。看到这些,你就知道远处的风景在雨中是什么样子了。
再近一点就是脚下的楼顶了。雨打在铺满防水涂料的楼顶面,并没有多大的声响,不知是雨点太轻柔,还是因为涂层弹性的缓冲。有坑凹的地方就有少许的积水,雨点落在水面上,产生出一个个的水泡,水泡并不密集,不断的产生,不断的破灭,前赴后继。我不知道水泡是否也有生命,如果有生命,与人相比太短暂。其实,人类也是在不断的产生不断的破灭中继续前行着,有生就有死,这是自然界中谁也更改不了的规律。
人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总是与自然会产生一些偏差,不知是自然不近人情,还是人对自然苛求太多、要求太高。需要雨的时候它不下雨,需要雨水多的地方,下的雨很少;不需要雨的时候,连绵的雨下个不停,不需要太多雨的地方,总下着大到暴雨。南方某些雨水偏多的地方发生涝灾;北方某些雨水少的地区发生旱灾。自然灾害每年都在上演着,人们想尽了各种办法,人工增雨,南水北调。人和自然总是不能融合,不能形成一种默契,打不成共识。于是,自然灾害无可避免。
雨是自然的子孙,当然要听自然的调遣,而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能抱怨自然,更不能埋怨雨,不能用简单的词语来给自然和雨定论是好是坏。自然是有两面性的,它在给人类带来灾害的同时,更多的却是给了人类滋润和浦育。正如人也是有两面性的,有无私,也存在自私,每个人都有自私的存在,只不过内心的自私大于无私时,他表现在人们面前的就是无私。这才是真实的生活,这才是真实的人,这才是真实的自然。
楼顶赏雨,不祈求眼睛能看到多远的风景,追求的是一种思想的高度、认知的高度、自然的高度。
2013年7月20日晚于芒市勐煥宾馆425室
附:五律.博南道中遇雨
清明博南道,访客农家憩。
晴转山峦隐,雨过地皮湿。
东家敬腊酒,西院端焖鸡。
山中风又起,嘱我要加衣。
2011-3-31于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