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林刚给一位穿短袖衫的中年妇女称完菜,一个骨骼瘦小的老头气呼呼来到他的面前,“砰”的一声把一网兜辣椒摔在了他的摊位上。“年轻人,你凭货我凭钱,你为什么少斤短两?”老头的话一出口就火药味十足,说话时气的一小撮山羊胡子乱抖。穿短袖衫的中年妇女见有人说曹林称菜少斤短两也站了下来,她除了想看看动态的发展外,更担心自己篮子里的菜不够数。“大爷,我不会少给你。”曹林耐着性子跟老人狡辩:“你看,我这秤是经工商局验证过的,上面还贴有人家的证印呢。”曹林说完把秤伸到老人的眼前,老人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又高声说:“我不管你验证不验证,我只知道买了你三斤辣椒你就少给了半斤,当着大伙的面你就再重新给我秤一遍。”老人把网兜里的辣椒全都重新到进了曹林的秤盘里。这时摊前又涌来许多人观看。事情到了这一步,曹林不得不拾起了秤,他一只手把秤系安在三斤星花上,让老人看看,也让周围的人看看,然后把秤高高举起先松砣系,后撒秤杆,结果砣里滑杆外挑,大家都相信三斤辣椒愣高。有人开始埋怨老人财迷心窍无事找事,可老人因胸中有数倍加注意,早就看出了他称菜的鬼把戏,硬是让曹林再称一次,。曹林自觉花招高明也没在乎,又提起了秤,这次他刚把砣系安在秤星上,老人就特别强调,要他扶秤的手在松砣系的同时也撒秤杆,曹林在众人面前不得不这样做,结果秤砣外滑砸在了脚背上。人们这时才明白了曹林的秤杆为什么用油擦的光滑贼亮。当然他的骗术练到这般地步也并非一日之功,要知道他扶秤的手松砣系比撒秤杆仅快一秒钟的时间,溜滑的秤系就会在贼滑的秤杆上空往里滑动半斤之多。曹林见自己的骗术被人识破就象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剥光了衣服一样狼狈。围观的人有的骂他变着法子坑人断子绝孙,有的给老人助威高喊着揍他,他见事不妙赶紧从菜摊上往老人的网兜里捧辣椒。一直站在一旁的中年妇女,秤了一下手里提的西红柿也缺了四两,两个人正争持不下,哇哇叫着跑来一个哑巴,,哑巴气的满脸发紫,哇哇用两手比划着,那意思是说,他买了四斤西红柿曹林少给了他六两。随后拾起曹林的秤往右腿上一横,“叭”的一声折成了两截。曹林也火了,夺过一截秤杆就往哑巴的头上刺,却没有哑巴的拳头来的块,一拳砸在他的鼻子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这时两个戴大盖帽的走来,把他俩带进了集市管理所。没多长时间,曹林哭丧着脸走回来,把手里捏的一张五十元的罚款单摔在了摊位上。
王春波——
菜市场里的人愈来愈多,潮水般涌来涌去,悬在头顶的太阳火辣辣的热,让人喘气都感到困难。摆在各摊位上的青菜都被太阳晒的耷了焉。王春波摊位上的橄榄菜因喝饱了水,底气十足,仍是水灵鲜亮。俗话说:“货卖一张皮。”那些提兜挎篮买菜的谁不愿买好看的顺眼的,王春波菜摊前的人愈聚愈多,争着往前凑,唯恐晚到抢不上。王春波边手忙脚乱的称菜,边在心里暗暗得意自己的点子高明。他既不担心因少斤短两被罚款,也不怕因菜里掺水卖不出去,只知道把大把大把的票子往兜里装。他常常把卖菜的人比做是相亲的。相亲的人有的注重对方的心灵美,而更多的却是注重对方的仪表美,可仪表美的未必就心灵美。就象他眼前的橄榄菜表面水灵好看,肚子里未必不装着“坏水”。
王春波的橄榄菜很快卖完了,下集还早,他就把秤收起来提着钱包在青菜市里转。他发现这一集甜椒上的极少,且价格也高。“物以稀为贵”,这又应了一句老话。上一集上市的甜椒贼多,只有五角钱一斤。而这一集甜椒卖到了每斤一元,整整涨了一倍。可奇怪的是一个高个男人的甜椒只卖七角钱一斤。王春波有些不理解,就蹲下身来细细翻看,见那些甜椒个头大,肉皮厚,色泽鲜,并看不出里边有什么诈。他就认定这高个肯定是个外行——不是不知行情,就是很少赶市。他准备把高个的甜椒全部张过来,也尝尝做青菜小贩的滋味。他早就在心里算好了一笔帐:高个的甜椒大约还有二十多斤,就按二十斤计算,七角钱一斤,全卖过来花十四元,转手卖一元钱一斤,脱手就能赚六元钱,这就叫不赚白不赚。他见高个卖的很快,怕抢不到手,来不及讨价还价,大声跟高个喊:“你摊上的甜椒我全要了。”高个早就求之不得,再不往外零称,决定全部卖给王春波。甜椒一上秤,称了二十二斤半,高个仗义,收了十五元钱,送了四角钱的人情。王春波得了宝似的把甜椒用尼龙袋背回了自己的摊位。
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走到王春波的菜摊前,不问价也不说话,默默拾起一只大个头的甜椒掂了掂,再举到耳畔晃动几下,放下。又拾起一只,重复一遍,然后习惯性地拍拍手说:“你的甜椒顶多四毛钱一斤。”“为什么?”王春波先是不解,又想到这人肯定是为了少花钱,有意贬低自己的货物。“你的甜椒里有假,这你比我更明白。”那人不知王春波的甜椒是贩来的。王春波也被说的半信半疑,正在犹豫间,那人已拾起一只甜椒,用两只手掌轻轻一挤,“哗”的一声从那挤破的甜椒里流出了许多水,再挤破几只也同样有水。王春波看傻了眼,他万没想到这天衣无缝的甜椒里也能灌进水去,更不会想到把甜椒泡在水里,水就会从甜椒的鄂片下渗进甜椒的肚里。在水里泡的时间愈长,渗进的水就愈多。天机一旦泄露,要买的人便纷纷离去。王春波提起甜椒气势汹汹地去找高个男人,那人早已无影无踪,他只好自认倒霉。
吕永丰——
吕永丰摊子上的西红柿还剩极少,除了个头碎小的就是害虫咬过的,按以往的规律,这类蔬菜只有等快要散集时,那些不愿多花钱,买不起好菜的人才能来买。吕永丰的秤闲着就让给白玲用。其实白玲丢了秤砣后,一直是用他的秤。白玲称菜的姿势很美,很迷人。吕永丰不能不看。“看到了什么?——紫葡萄。”邻摊曹林的问话有些怪声怪气,白玲被搞的莫名其妙,吕永丰听了一阵脸红,心里嘭嘭直跳,他知道曹林是借他看白玲之机,暗揭上一次他偷看一个姑娘乳房之事。其实那也算不得偷看,要不是那天下起了雨,那姑娘簿的透明的衣服就不会被淋湿紧紧贴在胸前,他就不会注意去看到姑娘那丰满的乳房。实际上曹林也看到了,集市上许多人都看到了,看了就看了吧,值得牢牢记在心里?曹林这家伙就这点不好,老拿别人开心。吕永丰就想:“你小子再不怀好意,让你老婆的紫葡萄上生个毒疖子,变成烂葡萄。”吕永丰开始坐下来清点黑提包里的钱,他把面值不同的票子分门别类摞放在一起,仔细的点了两遍大大小小的票子共一百多元,他的心里生发出了一种满足感。
吕永丰想尽快处理掉剩余的西红柿,这时一个穿圆领衫的姑娘向他问价。吕永丰说:“这是剩货咱就贱卖,咱也不上秤了,给我两元钱你全拿走。”姑娘估计了一下西红柿的数量,觉得还算便宜,就掏给吕永丰两元钱,弯下腰往兜里拾。姑娘拾西红柿的动作很慢,象有意精心挑拣。吕永丰随急着收摊,却也不好说什么,没事就去瞅那姑娘,无意间从衣衫的圆领里看到了姑娘丰满的乳胸,那可是姑娘名副其实的重点保护区。吕永丰的目光一碰上它,就有一种奇妙神秘的感觉。姑娘那早已发育成熟的乳房,可谓横看成岭侧成峰。他再仔细观察那高耸的乳峰,也确实是紫红色。于是他在心里激动地高喊:“紫葡萄万岁!”
姑娘提着西红柿走后,吕永丰有些茫然,也有些失落,这种感觉已多次在他心里出现,只是这次更为明显。他看着姑娘的背影又想,他的胸前为什么不戴乳罩?
白玲——
白玲的胸前戴着乳罩,穿的衣服也厚了点,扣的又严,粘腻的热汗把衣服贴在身上,心里有说不出的烦躁。不知吕永丰啥时离去的,这时已抱来一个花皮大西瓜,用刀砍开递给白玲一大块,白玲正吃着,摊前走来几个“大盖帽”,说是派出所的,查有没有带自行车证。白玲上集前根本没有想到查车的事,也就没有带上自行车证,一个“大盖帽”就给他开了一张罚款单,白玲接过来一看是两元,虽说有些不情愿,可还是付了。
白玲的甜椒也所剩无几了,他想尽快卖完,因为她一直用着吕永丰的秤,她卖不完菜,吕永丰也不好走。
“阿姨,俺卖甜椒。”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提着塑料兜站在白玲面前。
“小妹妹,你卖多少?”白玲微笑着问。
“俺娘叫俺卖三斤,”小姑娘天真地说:“剩下的钱还要卖黄瓜、芹菜。”
白玲觉得小姑娘挺有趣,就边秤菜边逗她:“小妹妹,卖这么多的菜给谁吃阿?”
“听俺娘说买了菜是请村干部。”小姑娘突然又说:“哟!我忘了,俺娘不让告诉别人。”
白玲笑着把三斤甜椒倒进小姑娘的菜兜里。小姑娘的手伸进口袋去掏钱,可一直摸不到,她不晓得口袋里的钱是被自己丢了,还是被人偷了,急的两眼直落泪。
“我口袋里的钱没有了。”小姑娘哭着说。
“小妹妹,你口袋里装了多少钱?”白玲也替她着急。
“十块钱——妈妈嘱咐过我不要丢了,回家妈妈要揍我的。”小姑娘哭的更厉害。
白玲只好安尉道:“小妹妹不要哭了,我秤给你的菜就不要钱了。”
“可我没钱买黄瓜和芹菜了”小姑娘还在哭。
白玲从自己的钱兜里拣出十元钱,塞进小姑娘的手里说:“小妹妹这钱就算阿姨送你的。”
“妈妈不让俺要别人的东西。”小姑娘虽停住了哭声,可不愿接受百玲的钱。
“要不就算我借给你的,等你长大了再还我。”白玲想办法哄她,小姑娘不再说什么,把手里的钱攥的紧紧的,唯恐飞了。
白玲买完菜后,把秤还给了吕永丰,并说了不少感谢的话。两个人开始收拾摊纸,准备下集。白玲在往自行车后坐上放菜篓时,突然发现自己丢失的秤砣在里面,砣下还压着十元钱。她犹豫间象明白了什么,目光忙在人群中搜寻,她看到那个染着红头发,穿着方格褂的偷瓜人,手里牵着刚才丢钱的小姑娘,正朝自己笑。
白玲回了他们一个真诚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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