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友,受困广深
坐落于广州CBD的玻璃小楼里,超级文和友悄悄地摘下“超级”两个字,换成了“广州”。
2020年,拿了近亿元融资的文和友踌躇满志地走出长沙,在广州落子。刚开业的火爆现象让它看到了复制长沙文和友胜利的曙光。
然而,广州人对文和友的热情只维持了短短几个月,开业期过后,千人排队的盛况再也没有重现。
2021年开业的深圳文和友也没逃得过这种命运,即使改名为“老街蚝市场”,努力向当地文化靠拢,也难以改变窘状。
无奈之下,广深两地的文和友都开始重新装修,寄希望于新面貌能重拾消费者的青睐。不过,对于绑定了“长沙”标签的文和友而言,本土化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广深遇挫
2019年,位于长沙市中心海信广场的文和友龙虾馆升级为占地2万平的“超级文和友”,它浓郁的老长沙风格很快吸引了消费者们前去打卡,甚至一度成为游客们到长沙的必备行程之一。
有媒体统计,2020年,长沙超级文和友在“两微一抖”的曝光量,累计高达60亿次。而在小红书中,超级文和友的笔记也超过5万篇。
高歌猛进下,这一家超级文和友2020年接待人次达到近1000万,开业仅一年半时间就实现了盈利。
尝到了胜利果实的文和友开始计划走出长沙,先后落户广州、深圳。
选择广东是有缘由的,一方面,广州、深圳人均餐饮消费在全国范围内名列前茅,具有很大的市场想象力;另一方面,广东用户对文和友青睐已久——文和友联合创始人翁东华曾透露,根据文和友后台的用户画像,有五分之一是广东人;每一次发帖,阅读用户广东省都排在第二。
但是,长沙模式复制到广深,同样融合了八十年代的本地市井文化,同样从未开业时就在抖音、小红书上花样霸屏式营销,却没有取得预期的成效。
(图源:网络)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伯虎财经认为,这主要有三方面原因:
其一,在文和友的品牌矩阵里,无论是从龙虾馆蜕变而来的超级文和友,还是老长沙油炸社、文和友大香肠,都贴上了“长沙”这个地域标签。而当它进入广深区域,虽在装修风格上参照了当地特色,却由于缺少本土基因,“形似而神不似”。
其二,进驻商户多为连锁品牌,而文和友自营菜品仍以湘菜为主,这很难引起当地消费者复购的兴趣。用文和友CEO冯彬的话来说,就是想做当地文化的同时,“又舍不得把湘菜丢掉”。
其三,作为网红城市,每年有超过1.5亿人次到长沙旅游,且外来游客很愿意打卡具有本土特色的餐饮IP。
相比之下,根据华经产业研究院数据,2020年广州、深圳的接待旅游总人数分别为4998万、4182万,远远少于长沙。对于游客而言,他们到广州可能去感受西关文化,到深圳可能去世界之窗游玩,但不会选择同样是“外来客”的文和友。
老字号 VS 强聚客,流量困局难解
本质上,文和友是商业地产,消费者引流、复购都不可或缺,因而吸引强聚客品牌进驻十分重要。此前部分购物中心为了引流,对星巴克等品牌提供租金优惠。而在广州、深圳文和友,具备这种功能的品牌是缺失的。
一直以来,文和友团队在商户的选择上有自己的坚持,包括以存在时间不低于10年的老字号为主、独一无二的非连锁品牌,且3个月内营收过低的商户会及时替换。
然而,进入广深区域,它却没能完全践行这几点。它选择的阿婆牛杂、陈添记鱼皮等品牌,虽是事实意义上的老字号,却早已开始实行连锁化运营模式。即使文和友将它们搬运过来,消费者们最认可的还是那家真正意义上的“老店”。
另外,这些品牌与消费者并没有建立强连接关系,聚客效应不甚明显。
(图源:网络)
久而久之,随着客流下降,早期的商户例如广州的风筒辉烧烤、无影脚陈氏盲公丸,深圳的老东门李记百货等,都陆续离开。尽管文和友给予了租金、宣传上的支持,但是销量不稳定让商户很难控制备货数量,收入与付出往往不成正比。
还有一些商户的撤离不太体面。2021年8月,深圳文和友内的创发餐厅、恒记婆婆面等二十余个商户,由于店面未按时营业,收到了文和友的违约告知函,之后遭遇停水停电、店面围蔽,被迫清退。
至于麦当劳、喜茶等强聚客品牌,文和友为什么不选择它们呢?
伯虎财经分析,首先,文和友给自己造的梦里,不希望叙事关联性不够强的年轻品牌“乱入”;其次,文和友要求商户按照10%~30%不等的比例进行分成,对于这些不需要仰仗文和友的营销手段“提携”的品牌而言,毫无吸引力。
最终的结果,文和友是进退两难。
为成为“迪士尼”卖海鲜
2021年下半年,文和友完成了B轮、C轮融资,目前估值已超百亿。至于融资的原因,冯彬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到文和友计划在未来5年开设20家左右的城市文和友。
但是,在迈开步子之前,文和友得先解决眼前广州、深圳文和友的困境,否则它难免会在下一站经历同样的窘境。
2021年9月开始,文和友相继对广深门店进行装修升级。深圳的“老街蚝市场”目前仍在调整中,而广州文和友已经基本完成改造。它新增了充满烟火气的“华文巷”,变身成一个微缩水产市场,且墙上贴了很多当月海鲜推荐的海报,菜单上小龙虾也给粤菜小炒和海鲜让了位。
是文和友一直以来主打的小龙虾在广深不受欢迎吗?显然不是。
根据美团2019年发布的《小龙虾消费大数据报告》,广东是2018年小龙虾交易量第一的省份。此外,在全国城市中,广州、深圳小龙虾交易量分别为520万斤、460万斤,排名第一、第四。
实际上,文和友这些改变背后的逻辑,是不断向本土化靠拢,成为真正的“某某城市文和友”,而不仅仅是长沙的文和友。
(图源:网络)
文和友创始人文宾曾多次在公共场合说过,他对文和友的构想,是成为“中国美食界的迪士尼”。一切本土化举措,也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当一个人到了陌生的城市,不知道去哪里吃、去哪里玩而且时间有限的时候,就会想到去文和友。
然而,迪士尼的成功不容易模仿。单从收入结构来看,迪士尼乐园主要有门票费、周边商品、餐饮费、酒店住宿费等,它们的核心是源源不断的客流。
对比起来,文和友的收入来源比较单一,它主要从餐饮、店租、商家利润分成等方面获利,但同样需要极大的人流量实现消费转换。长沙文和友占尽旅游城市的优势做到了这一点,而广深文和友却被难住了。
为了消除这种流量困惑,更改自营菜品、更换商户之余,文和友的方法是加强场地的本土化元素,成为一个独特的城市IP。但是,这足够让它打造出广深“迪士尼”吗?
事实上,在商户之外,文和友也在它情怀叙事的外皮下安排了多元化的消费场景,包括此前的纹身店、百货店、歌舞厅、文创店等等。不过,这些店铺观光游览性质更强,能够吸引年轻人们一时的新鲜感,却无法为它带来持续输入客流。
而文和友主打的餐饮业态,即使小龙虾让位给海鲜,其内部的菜品也很难引起当地食客们猎奇的兴趣,毕竟资深海鲜店不在少数。
在伯虎财经看来,文和友拥抱本土化的诚意有了。但它忽略的问题是,商业化和广深的市井文化本身就存在矛盾,而它所谓的升级改造,实际上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复制粘贴。
生成城市IP的根本逻辑,是深入城市街角小巷,将最真实的一面集合到这个小型“博物馆”中,再辅以商业配套,为观光者们提供一个休憩、体验的空间。
对文和友而言,只有真的懂一座城,懂城市里生活的人,它才有可能成为梦想里的“迪士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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