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时代周报

作者/周梦梅

近日，中国黄金、山东黄金多个加盟店跑路引发关注。时代周报记者通过采访发现，线上金店也出现了关店跑路的情形。

“我在金优贝（天猫商家）买了近2克金线（实物黄金产品），货还没发，商家关门跑路了。申请退款时，淘宝客服告诉我商家的保证金不够赔了，我的钱还没退回来。”3月29日，消费者小林（化名）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多名消费者向时代周报记者爆料称遭遇类似于小林的情况。他们分别在欢喜良缘、金优贝、星爱你、露安娜等天猫店铺购买了黄金饰品、金豆豆、金线等实物产品，购买后迟迟不发货，退货时才发现店铺已关闭。受访者表示，他们其中有一部分已退回本金，但是用来购买黄金的红包、优惠券等无法退回。

不过，线上金店关闭原因各异，有的是因为售卖假黄金或缺斤少两的产品，以关店躲避消费者售后服务；还有的和平台规则漏洞有一定关系。

“天猫判定我的店铺套现平台红包违规，需要缴纳74.5万元的罚款才能解冻资金。”一家售卖黄金产品的天猫店铺老板何天（化名）告诉时代周报记者，“罚款太高，还不如关店。”据何天描述，天猫系统一旦检测出店铺的相关操作，便会冻结商家的资金和货款。

近一年来，实物黄金价格一路上涨，吸引不少消费者。“囤金豆豆、银行买金打首饰”等词条多次冲上微博热搜。小克重的金豆豆（重量通常在1g）更是成为消费者的理财利器，年轻群体中兴起一股攒金豆豆的风潮。

不少消费者组成“羊毛群”，针对各个电商平台优惠福利活动囤积优惠券，以低于市面的价格购金，集少成多。这其中也不乏低买高卖、进行套利的羊毛党。

消费者组团薅黄金“羊毛”

“美妆节满1000-150的优惠券，叠加红包，520元/克的黄金480元/克就能拿下。”小林所在的“薅黄金羊毛作业群”里，一名群友正在热心分享低价买金的攻略。“这个不算低，我昨天买到的价格是476元/克。”另外一名群友晒出了自己薅到的更低成本截图。

这样的“黄金薅羊毛群”不在少数，小林所在的4个群，人数合计已超千人。

时代周报记者注意到，在“黄金薅羊毛群”里，遍布着各大电商平台优惠满减信息、红包领取攻略、信用卡支付优惠情况及低价出售黄金的店铺信息，不少用户在群里交流低价淘金的心得，还有用户甚至分享自己的每日买金情况。他们购买的产品包括黄金饰品、金豆、金线、金珠等，多以小克重为主。

今年以来，黄金价格频频走高，并屡创历史新高。3月份，金价仍在持续上涨。Wind数据显示，3月29日，伦敦金收涨1.74%，盘中最高触及2236.05美元/盎司，再创历史新高；同日，SHFE黄金期货盘中最高达到532.54元/g，年初至今已涨超10%。

在实物市场上，小克重黄金产品受到消费者追捧，金豆豆是其中之一，重量在1克左右，售价随黄金市场行情而定，价格通常在400元/g-600元/g之间。

不少年轻人将金豆豆当成理财利器。“一方面是金豆豆购买门槛不高，可以帮助我强制储蓄；另一方面，黄金产品流动性好，可以低买高卖赚个中间差；最不济，我可以把这些金豆攒起来打金饰品自己戴。”一名消费者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与几十克、上百克的金条相比，1克重的金豆豆降低了购买门槛，给消费者提供了“进场”机会。时代周报记者注意到，在电商平台上，甚至有商家售卖0.13克的999足金金线、金珠，价格仅为78.4元。

金线、金珠的原本用途为金饰产品的配件，但最近也得到了众多消费者的青睐。

“（金线）在我们圈子里很火，主要是购买门槛低，方便用小额红包来凑满减，以此降低购金价格。”小林向时代周报记者解释道：“菜鸟裹裹上有集碎片做任务兑红包等活动，任务完成后可以领满减红包。比方拿到一个满30减20的红包，就可以去买0.1克的金珠。这样算下来，售价50元的0.1克金珠，30块就能拿下。”

小林还表示，身边有不少朋友，大家有7、8个账号，可以批量操作、集少成多。“10个账号就可以薅到300元/克的黄金金珠了，这比用优惠券去凑满减容易得多，任务可以天天做，不愁薅不到。”

为了获取更多电商平台的红包，小林不仅开通了淘宝省钱卡、88VIP等会员，还每天参与菜鸟裹裹上种类繁多的返红包活动。

商家也敏锐地察觉到消费者对小克重产品的“需求”。

时代周报记者注意到，淘宝、拼多多、京东等平台上，不少商家均在售卖0.01克-1克零散金珠或金线。不过多名电商卖家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平台采取购足1g发货规则，消费者可以分多次购买，直到凑满1克。也不乏商家采取预售制，30天后发货。

电商平台发放各式红包补贴消费者，商家也能在其中获利。

“消费者用红包来买黄金，对我们店家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售价500元/克，收到的钱就是500元/克”，一名淘宝店家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不过，现在各大电商平台用发放红包、优惠券来吸引用户，商家可以依靠平台的红包补贴，拥有更多客流。”

多家天猫黄金店“跑路”

小林没想到的是，“薅羊毛买黄金”的行为引起了天猫平台的注意。

“没想到薅个羊毛，却被反薅。店家跑路了，我买的接近2克金线没收到货，目前也退不了款。”小林表示，她购买金线的金优贝店铺在3月22日关店了，原因是商家套取平台红包违规。平台客服告诉她，支持买家退货退款，但是卖家账户保证金余额不足，无法退款。

同样被天猫判定为“违规套取平台红包”的天猫店家还有“星爱你”，该店铺老板何天向时代周报记者证实了小林的说法，并表示“跑路实属无奈”。

“3月12日，我的店铺资金和货款全部遭天猫平台冻结，原因是天猫判定店铺的投资金商品放错了类目，有套现平台红包嫌疑。”何天称。

何天向时代周报记者出示了他与天猫的沟通记录截图，其中显示，天猫要求他归还涉及平台的营销资金74.5万元并签署承诺书，才会对他的货款和资金解除冻结。何天补充说，74.5万元的营销资金就是平台发放给消费者在其店铺使用的红包、优惠券金额。

“问题是，这个营销资金是被消费者拿走的，为什么要店家来赔呢？”何天还称，其店铺售卖的金珠、金线本身是黄金饰品，此前天猫平台并未明确告知属于“投资金”、不能使用平台红包。

何天认为，74.5万元的罚款金额，已经远高出于他的贷款和冻结资金，他对该处罚不服。于是，权衡利弊下，他决定关店。“这家店铺开了半年多，我交给天猫平台的费用包括6万元的年费和5万元的保证金，现在再加上被冻结的资金和前期投入，一共损失了几十万。已经处于负债状态，还要到处凑钱还给别人。”何天说。

时代周报记者了解到，包括星爱你和金优贝在内，目前同样被天猫平台判定为套取红包的还有欢喜良缘、露安娜、喜瑞宝等合计5家店铺，目前均已关店。

还有商家卖假货后跑路

与平台判定违规不同，有部分线上店铺则是因为出售假黄金或缺斤少两的产品，选择关店跑路来躲避消费者“售后服务”。

有消费者在社交平台表示，自己在淘宝店买到了假黄金，找店铺售后讨要说法时却发现反遭“跑路”。淘宝平台介入后的说法是，商家的保证金已不足以赔付消费者。

这并非个例。最近1个月，黑猫投诉平台上便有超20条投诉爆料类似情况，包括买到的黄金产品成分不纯掺铼，黄金产品表皮为金、内里为银等，当消费者找商家退货、赔偿，却发现店家早已“关门大吉”。

在上述“黄金羊毛群”里，也不少消费者表示，黄金卖家的“小克重产品”存在缺金少两的情况。“我买的0.4克产品，少了0.04克，按照当日金价商家需要补9块钱，但是对方称属于正常误差范围内。最后因为要被投诉，才愿意补差价。”

商家跑路，消费者损失谁来承担？根据一名消费者向时代周报记者提供的其与天猫平台的协商记录，天猫官方表示，会尽力帮买家追回损失，找卖家追缴保证金，一般催缴周期是90天，但如果卖家不再经营，到期催缴失败，售后也没办法给消费者退款。

淘宝/天猫平台上的商家保证金是何种机制，为何会出现额度不足以赔付的情况？消费者退货流程又是如何运行的？天猫平台的黄金卖家跑路是从何时开始的？天猫对此是否有了解？3月29日，时代周报就上述问题联系了天猫相关人士，截至发稿，未获得回复。

何天还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他在平台上有5万元的保证金，店铺出事后，出现大量售后申请，“部分消费者申请售后退款速度较慢，这时商家的保证金已被扣完，于是（消费者）就拿不到赔偿了。”

“蹲红包买黄金时耗尽心力，现在售后也耗尽心力。”小林懊恼地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