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张掖市作家提高班

作者/郑兴贵，男，70后，甘肃民乐新天镇人。张掖第二届作家提高班学员。曾任学校教师，作品散见于《祁连风》《甘泉》《飞天》等杂志。著有长篇小说《别样的风景》一部。曾获祁连风文艺奖、民乐文艺奖、飞天征文奖等奖项。系张掖市作家协会会员，张掖市网络作家协会会员，民乐县文学创作协会理事。

10月17日 警报

金秋的古城张掖正接受着来自大自然的季节馈赠。南面巍峨的祁连山在秋风的轻抚下不经意间染了白头，西边浩淼的弱水河也有了淡淡的寒气，北面的美丽湿地更是呈现出色彩绚丽的秋之画卷。一切来得很平静，也很自然。

突然，城市上空骤然响起了警报。一份来自西安的通报像一支利箭射向了这座城市，令人不寒而栗:外省两名游客在西安市核酸检测为阳性，是德尔塔病毒的携带者。更可怕的是两人曾乘飞机抵达张掖，并在张掖逗留两日后离开。就是这短暂的两日，德尔塔病毒神不知鬼不觉地游离到了张掖人民的身上。

一时间，政府部门立即启动应急响应机制。立即展开了流行病学调查、立即落实了疫情防控责任、立即部署集中隔离管控。一场没有硝烟的疫情阻击战就此打响，全民立即行动起来。医务人员来了、警察来了、志愿者来了，物资配送车也来了。以最快的速度跟时间赛跑，以最快的速度赶在疫魔面前，以最雷厉风行的态势拨云见日。这就是张掖！

10月23日 封城

一辆车体上写着“新乐物流”的配送车急急地行驶在空荡荡的大街上。

昨天晚上接到政府紧急通知，要求新乐超市关闭所有线下门店，必须实行线上下单＋线下配送的方式。所有人需在“多点ＡＰＰ”下单，再由新乐超市配送。新乐超市确保市区三十万市民的物资供应任务。与此同时，第一轮全民核酸检测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形势不容乐观。这不，今天中午十四时封城。道路封闭、商铺关门、学校停课、市民居家。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救护车、交警车，物流车在秋风中疾驶。

新乐的物流配送车在顺祥嘉园小区门口戛然而止，张婷推开车门从副驾驶位跳下来。她中等身材，微胖的脸上戴着口罩，一双眼睛顾盼生辉。举手投足间，显得整个人干练而精明。

走到小区门口，那根平时拦车的警戒杆子沉沉地横在门口，此时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门口侧面一顶绿色的救灾帐篷驻扎在清冷的秋风中。张婷上前说明了来意，要求把生活物资送进小区。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拿着额温枪测了测体温，眼神严肃地扫了一下，三十六度五！又要求查看行程卡、健康码。强调说，嫌麻烦就直接扫牌子上的二维码图案。

张婷的手机里有这些小程序。点击、登录，显示出二维码图案，截屏保存下来。又拨拉了半天，翻出了行程码。点击、登录、出图，截屏保存下来。在相册里找到截屏，伸出手机让工作人员看。谁知，工作人员说，不行、不行，要动态行程码。张婷心里不是滋味，时间越紧啰嗦事越多。就又重新找到小程序，点击、登录，找到了箭头闪动的绿色行程码。工作人员瞥了一眼，默认正确。张婷请求放行。

工作人员详细地做了登记，又要求出示通行证。张婷解释说，全公司只有二十六辆物资配送车，政府只配了二十五张通行卡。用户需求量大，车辆供不应求，因此缺通行卡。工作人员说什么也不放行。这里是封控区，没有通行证坚决不准入内。再说了，进去也是白搭。单元门封闭、顾客出不来。非常时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张婷苦口婆心地百般解释，还是无济于事。在这个时候，防疫责任大于天。工作人员恪尽职守，铁面无私。

张婷急得团团转，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用力点了几下，没有反应。真扫兴！忙得顾不上充电，此刻熄屏了。是的，太忙了。接到通知就立即投入到战斗中，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疫魔来得如此突然，简直令人猝不及防！一声令下全城封锁，市民还没来急囤积粮草。一眨眼的时间，商店歇业、菜店关闭、小区封门、人们居家隔离。好在互联网时代，在网络上动动手指线上下单，新乐的生活物资就会送上门来。

张婷急得再三请求，就是不让进！她担心的是车里有几份韭菜，耽误时间久了就会发蔫。送到市民手里不那么新鲜了，就会得到市民的抱怨。抱怨是小事，新乐的信誉将会受到影响。她坚信不会有事，所有的食品都用的是真空包装。清冷的小区门口时不时会刮来一阵凉风，使人不由得打个寒噤，禁不住缩了缩发冷的手。看到那些裹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默默无闻，从容不迫地做着各项细致的工作。秋风中这点冷怕什么，她仰起头。还有几个小区呢，泰安小区、德和小区、鑫发小区……心里念叨着。

正在心急如焚之时，手持电喇叭的社区工作者对着各个窗户喊着话，请各家各户下来进行核酸检测！连续喊了好几遍，就有居民陆陆续续地从单元门里出来，很快地在帐篷门前排成长长的龙队。张婷灵机一动，用手抓住车门一下子跨上了车厢。司机也过来帮忙，他打开自己的手机按照客户所定单号念给张婷。张婷很快地拣出这个小区的商品。按照手机上显示的姓名和地址，拎着商品晃荡来晃荡去找到货主交到手里。看着货主满意地拎着食品，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泰安小区门口遇到同样的“阻挠”。疫情期间人人都能理解，该检查的检查完。只差一张通行证就能入内，可是此刻哪有通行证。况且这里又是封控区，只能滞留在门口。穿红马甲的志愿者来了，戴着口罩，看不清他们是谁。但能感受到她们火热的心。在她们的积极帮助下大包小包的食品才得以送进小区。不能当面收款，挨个打电话，加微信，把收银小票拍照片发过去，顾客再转账。

就在这紧张忙碌中出现了小小的插曲。一个年轻的女性货主拎着刚进去的韭菜出来，站在栏杆内扬了扬手中的包装袋。说道，韭菜都蔫了，你让我怎么包饺子？张婷上前，以和善的眼神陪着笑脸。这韭菜是早晨分拣的，我们已经走了十几个小区。关口路卡，一路并不顺利。耽误时间太久，对不起、对不起，给你换一包！接了过来。货主撂下一句狠话，我马上要包饺子必须半小时送过来！张婷皱了一下眉，让司机打电话给派送点。的确，从早晨到现在连续配送了十几个小区。不要说韭菜发蔫，连人都要发蔫了。肚子又饿，腿又困。数千个商品的订单还躺在微信里，只能默默忍受，负重前行。还得保持旺盛的精力，疫情不退我们就不能退！张婷的眼里是执着坚韧，一步跨上驾驶室。出发，下一站鑫发小区！

疫云弥漫下的街道寂寥而又清冷，霓虹灯投下残淡的诡谲的光晕。除了交警巡逻车、医务救护车，大街上就是物质配送车。送完了鑫发小区的生活物资，配送车原路返回。此时，车窗外已经寒意浓重。窗玻璃上凝了一层薄薄的霜，雨刮器不时地刮着。

走了几公里路程，配送车自动熄了火。怎么了？张婷下意识地问道。没油了！司机无可奈何地望着油针指示器。这一天忙得焦头烂额，没顾得上加油了。怎么办？司机闪动着眼皮，眉宇间是无助的神态。张婷挑了挑眉头，推！跳下车去。凭自己的力气双手推向车，弓着腰使蛮劲，配送车缓缓前行。霓虹灯的光晕时而照亮她的身影，时而又将她淹没。推了一段路，车子自行朝前滑行。抽出手来放进嘴里哈着气，深秋之夜的寒气冻得手指头发痛发麻。司机将车停住，跑到车后来推，让张婷去掌握方向盘。张婷难为情地说，不会开车，连方向盘也不会抓。无奈，司机返回驾驶室。张婷继续推，身上竟有了燥热的感觉。咬着牙硬是推了两公里。到了加油站，已累得气喘吁吁，用手不住地搓着发炎的喉咙。好在是二十四小时加油，很快就加上了。配送车继续行驶在路上。看看表，凌晨三点！居家隔离的人们可曾想到，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为你负重而行！

10月24日 超市

新乐物流超市内，明亮的灯光下是忙忙碌碌的员工。超市外，几十辆配送车等候在凛冽的寒风中。大疫当前，所有的在岗人员和车辆通宵达旦地工作。员工们需要把蔬菜、水果、鲜肉等民生商品一单一单选好，按小区分好。运到小区志愿者和社区工作者手中，再送往老百姓手中。时间紧任务重。员工们顶着寒风将一袋袋鲜果蔬菜拎到车厢内。有专门的人员一层一层小心翼翼地码放整齐。

四十二岁的孙彩云穿着工作服，一手拿着嫩嫩的小白菜，另一只手麻利地将白菜上有斑点的包皮轻轻撕掉。而后，交给王彩萍，王彩萍麻利地将白菜认认真真地装进专用的塑料袋。交给张婷，张婷将标有重量、单价等信息的标签啪的一下粘贴其上。下交，另一个员工迅速地转到物流配送员张慧手里。张慧将白菜放置一边。紧接着，同样流程的一包青辣椒传到手里，和白菜放到一起。紧接着一颗西兰花又传了过来。一户人家的单完成。归总到一处，装入一个大包装内，贴上标有收货人信息的标签。明天的货物需求量大，收到的单就有上万个。一个单又是二十个品种。全公司必须加班加点完成，才能保证三十万市民的生活需求。而且今天又收到河西学院学生食堂的两百多个单品，不夜以继日地加班加点全体师生就得饿肚子。

疫情就是试金石，在这个非常时期。上下员工没有一点怨言，勇于担当了攻坚克难的艰巨任务。装满了一车厢，张慧实在太困了。再来一块纸板子，胡乱地盖了一件单薄的被子，就那么席地而卧。闭上发涩的双眼，鼾声就轻轻而出。就在这时，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张慧猛地被惊醒，孩子在电话里哭喊着，妈妈，你快回来吧。爸爸不在，我好害怕哟——张慧禁不住地热泪盈眶，哽咽着说，囡囡，不要怕，妈妈在外面打怪兽呢。打完了怪兽就回家，乖乖，听话、不哭，啊……丈夫在医院照顾生病的公公，婆婆被封闭在另一个小区，孩子一人在家。声音虽小，在场的员工都默默流下了眼泪。

何止是张慧，在岗员工谁没有家啊？王彩萍家里有五个月的孩子留在奶奶家里，孩子见不到妈妈嗓子都哭哑了。十分钟前刚通过电话，孩子的声音还在耳畔萦绕。唉——，舍小家为大家啊！张婷撕开一包方便面还没有倒入开水，就迫不及待地掰了一块塞进嘴里大嚼起来。还是下午急匆匆地扒拉了几口晚餐，大半夜了，早已饥肠辘辘了。肚子饿了的人，就那么蹴在墙根里低着头闷声吃东西。实在太困了，人们纷纷找来纸板子，再胡乱地找个东西一垫，就平展展地躺在地上。还有的人就那么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头一歪就进入了梦乡。此时，暖气已经熄了。那件薄被子裹了又裹，还是觉得有点冷。不是疫情怎能受这样的罪？疫魔在外虎视眈眈，小区被封了、家人隔离了。进去的人出不来，出来的进不去，有家不能回。只能防疫到底，做好消费者的后勤保障，就是对社会的最大奉献！

下单多，任务重。李玲董事长也一身素衣，亲力亲为。和员工一起分拣货物，并告诉员工，我们不仅是一个卖货的，我们要解决消费者的问题。首先要提升消费者的生活品质，我们的商品不但要丰富还要物美价廉。商品丰富就要严把质量关。辣椒上有一些瑕疵不进包装，短斤缺两不进包装，必须给消费者提供安全、可靠信得过的健康食品。还要求全公司严格核价体系，绝不随意调价，维护质优价廉的企业形象。忙而不乱、急而不错，认真细致地做好称重、标价、收银等细节工作，要公司上下拿出百分之二的耐心和细心。是这么说的，就是这么做的，配送到小区的商品赢得一致好评。

市区内有多家门店，其他县域也有分店。内内外外要管理三千多人的队伍，除了偶尔接一下电话，连多翻一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大疫当前，超市上下必须保质保量完成一天几万单的商品任务。让全市人民不至于挨饿，能够众志成城早日战胜疫魔。依然几天连轴转，根本就没有休息时间，实在累了就地在沙发上眯盹一会儿。他和员工坚持在岗位上，积极主动邀请市场监管部门前来全程监督。监管执法人员也被他们的精神感动，主动加入到分拣装袋的队伍中。员工们不辞劳，白天黑夜，通宵达旦。坚守在保供一线，发誓要争分夺秒保供，万众一心抗疫。

大爱无形。李玲董事长代表全体员工慷慨地捐款二十万元人民币用于支持家乡人民的抗疫事业。这是作为一个企业家的无私奉献和爱心，更是一个正能量企业的担当和责任！

10月25日 线上

新乐超市是政府指定的保供单位。受命于危难之中，责无旁贷。抗疫保供就是对张掖人民的重大使命和责任。为了确保全市30万人民的物资供应。在车辆、人员不足的情况下，必须马不停蹄地工作。员工们流汗流泪，忙得焦头烂额，往往是通霄达旦地分拣蔬菜、水果、鲜肉等民生商品。为了价格稳定，保质保量。市场监管部门现场全程监督。大疫当前，形势迫在眉睫。??怕流汗流泪，就怕被误解。有人通过网络媒体散布一些言论误解新乐人。说什么新乐超市的价格翻了近十倍，啧，啧，近十倍！涨一倍都不得了，还十倍？员工们太忙了，除了接听电话，连翻一下手机的多余时间都没有。根本没有闲功夫把大个鸡蛋和小个鸡蛋分开。鸡蛋是椭圆形的，哪有乒乓球一样圆的鸡蛋？网络上竟有人晒了两只圆溜溜的‘蛋’。说小鸡蛋是新乐超市配送的，唯实有点不可思议！李玲，这个具有家国情怀的女企业家。扶扶眼镜，付之一笑。依然淡定自若，昂首走进凛冽的寒风中。新乐人做得问心无愧，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11月7日 日出

昨夜一场风雪交加，这是立秋以来立冬之前的第一场雪。正如这场疫情，也是张掖人民遭受的第一场灾难。风言风语雪针雪刺没有击垮新乐人的昂扬斗志。自第五轮核酸检测以来，全是核酸检测结果阳性清零。全市人民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松弛下来，新乐人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连续奋战了十多天，菜蔬、水果、鲜肉等民生商品，储备充足，货源丰富。保质保量，配送及时。为这场疫情阻击战的全面胜利做出了应有的贡献。疫云散去，冬雪初霁。初冬的第一缕阳光穿云破雾洒向张掖大地，阳光煦暖，心情舒畅。复工复产的消息频频传来，全民皆大欢喜。张慧、张婷、付丽婷、王霞等众多的新乐人绽开笑颜打开店门，敞开宽广的胸怀迎接四面八方的如浴春风般的顾客。人民安康，城市无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